忆温州茶事

　　年初以来，有关温州早茶的各类报道不断见诸报端，关注到早茶的采摘、质量、销售、价格、品牌等方方面面的问题。3月20日至22日，又热热闹闹举办了第七届温州早茶节，甚至引来外国朋友兴致勃勃体验炒茶滋味。这一切，都令我回忆起往昔的温州茶事，并涌起不少想法。

早年温州茶业概况

　　温州原是茶叶之乡，新中国成立前以红茶绿茶为主，大多出口外销。

　　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，沪、杭相继陷落，烽火遍地，民不聊生，温州茶业凋敝，陷入困境。1939年中国的外销茶统购统销由财政部贸易委员会办理，并在温州设立办事处，后因敌机轰炸破坏，迁设在鳌江，当时大量红绿箱茶堆满在江心寺及温州郊区民房中。不久茶叶购销由官商合办的中国茶叶公司经营。1942年，日寇侵犯永康，中茶公司业务无法开展而解散。1945年抗战胜利结束，堆放在江心寺的箱茶大多变质，政府以最低价拍卖，提炼茶精（咖啡因）之风一度在温州盛行。

　　温州三度沦陷时期，平阳县54家红茶加工厂，永嘉县20家眉茶加工厂全部停工。抗日战争胜利后，温州茶业开始复苏，市区私营茶厂有联业、恒丰、胜信瑞、胜昌祥、信瑞联、瑞昌、信源等7家。

　　国营温州茶厂创建于1950年，地点在鹿城区水心，初建时名为“中茶公司”。当时厂房面积仅约20余亩左右。1956年，尚余的联业、恒丰、胜信瑞3家私营茶厂并入温州茶厂。至上世纪60年代，由于加工外销绿茶珍眉，厂房面积扩大至八九十余亩，手工半机械生产逐步改进为机械生产。 

全面改良茶品质

　　新中国成立初期，温州茶叶一度因质量较低销路不畅。甚至上海的出口茶叶市场将温州绿茶冠名为“温州烂糊珍眉”。

　　1952年，温州专属派员深入调查研究，听取群众意见，认为温州茶叶必须大改革，决定将温州茶叶全部改为炒青绿茶，并采取温州茶厂俞岩锦技师的“早采嫩摘，高温杀青”的采制方法，并对茶区茶农骨干数万人进行培训，而后分赴各县茶区，大张旗鼓宣传示范，强调质量至上，强调采茶必须“适时采，及时采，标准采”，坚决取缔“一把捋，一扫光”的落后方法。在炒茶方面必须“高温杀青，青叶不过夜，炒二青不堆积，当天青叶当天做好”，并宣传贯彻政府的茶叶收购政策，优质好价，按级论价，按价发给奖货物资如粮食、化肥、布票等，因而大大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，当年茶叶质量大为改观，一年比一年好。

温州珍眉中“状元”

　　上世纪50年代，中国的红茶、绿茶以销往苏联为主。根据中苏协议，每年6月间，由苏联粮谷公司派茶叶专家驻上海，进行按级按质验收，由“老大哥”说了算。苏联专家对茶叶的色香味形，特别讲究香味。

　　1955年5月，温州茶厂针对泰顺运进的特级毛茶进行逐袋扦样开汤审评，好中挑好，加工出口了稀有上级珍眉（即一级珍眉）。茶厂技师历菊仪与技术人员针对该茶特点，对如何保持外形条索的珍贵白毫，如何巩固提高香味，作了具体的加工工艺部署，投入毛茶10000市斤，经过精工细做提取一级珍眉2000斤。同年6月初，茶厂厂长丛立均要求我代表温州茶厂去上海办理交苏任务。当时六七十家全国国营红绿茶加工厂的负责人，均聚集上海等待消息，气氛热烈而紧张。不久，评到温州茶厂“4级珍眉，均原级验收”，对一级珍眉予以好评“香高味醇”“越多越好”。反而对名产区的纯绿、舒绿、杭绿等一级珍眉认为香味不够而被降为二级。这一结果引起大家惊奇，惊的是“温州烂糊珍眉”居然中了“状元”，奇的是它的外形条索带有白毫，是别的地方做不到的，并且嫩香扑鼻，味醇而持久，青汤绿叶，毫茅突出。一位安徽老茶师说：“像这样好的茶叶从未见过！”因此赞不绝口。这使大家对温州绿茶另眼相看，同时泰顺茶叶就此扬名并崛起。

茶厂进入鼎盛期

　　新中国成立初期因工业落后，出口物资不多，以丝茶出口唱主角。浙江是产丝茶大省，国家为扩大茶叶生产，提高质量品位，加大出口，争取外汇，特令华东区加强调查研究，1956年初指令上海商品检验局、浙江农大、浙江农林厅、中茶浙江省公司、杭州茶厂、温州茶厂等单位组成7人小组，前往泰顺调研。

　　当时上海商检局代表是我与姚国柱两人。那时泰顺没有公路，大家只好从福鼎翻山越岭80公里至泰顺东溪，受到当地农民的欢迎。接着参观、访问、座谈，并举行采茶炒茶竞赛。在炒茶过程中，发现茶农蔡祥具有独到之处，事后经浙农大俞寿康先生进行总结上报，并决定于次年带蔡师傅前往浙西淳安进行示范推广。

　　此后，经过努力，浙江省建设了好几个大型国营茶场，100亩以上的新茶园星罗棋布，茶叶产量节节上升。到1981年，全省茶叶产量达到178万担，占全国1/4之强，并在茶叶出口方面数量猛升，为国家创造了财富。就温州来说，上世纪70年代是温州茶厂的鼎盛时期，进厂毛茶7万余担，80%加工外销绿茶珍眉，其余茉莉花茶烘青供应内销，年产值达到7000万元，年上缴利润100多万元，为温州地区的大型骨干企业之一。

员工与茶农同甘苦

　　如前面所说，泰顺茶叶的崛起，离不开温州茶厂的大力支持。同样，温州茶厂外销珍眉声望的提高并得到上海中茶出口公司的欢迎，也离不开泰顺广大农民的辛勤劳动。从上世纪50年代以后的20余年中，温州茶厂每年春茶开始采摘前两个月，即有20余名员工前往泰顺山区与农民同吃、同住、同劳动，帮助茶农加强茶园肥培管理和茶叶采制工作，每年还拨给泰顺生产扶助资金，搞好茶叶生产。

　　1959年，粮荒十分严重。泰顺新建的玉塔茶场的幼龄茶树因无人管理几乎夭折。温州茶厂党委书记王德成率领员工100人，自带粮食、蔬菜、副食品和资金，前往玉塔茶场加强肥培管理，经过一冬一春的努力，终于使茶树起死回生。1965年春，我下乡去玉塔茶场，看到一大片绿油油的茶树，品评了他们新制的绿茶，感到无比高兴。茶农们说，如果没有温州茶厂的大力支持，就没有今天的玉塔茶场。

　　早茶品种今热销　　改革开放以后，改变了计划经济时期的统购统销形式，温州茶叶涌向市场，其产、供、销起了根本性变化。各县茶叶向高质量、高产值、高产量、高利润发展。

　　永嘉县乌牛早茶的开采期比杭州龙井茶早。过去商人们总是抢先运往上海销售，但数量不是很多。计划经济时期，硬性规定永嘉只能生产炒青绿茶，因此乌牛早茶销声匿迹30年。